撰文．黃渝閔 插畫．顏寧儀
其一、那一年的歷史課
年輕的你，對你來說，歷史上的哪個年份對你特別有意義呢？你對心道法師的生平和傳記，有多少的認識？
很多人聽到這個問題，總會回答：「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自從你出生後，地球上的事物才有了意義。你的出生就像是一個起點，列車就出發了，你出生的那一年，變成了生命的一個參考座標。
你可能也曾經探究過，在你出生的那一年， 除了媽媽把你生下來以外，這個世界上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大事。「我出生的那一年，臺灣正在流行一種很可怕的傳染病，每個人上街頭都要戴上口罩。」這是你的故事嗎？
「我出生的那一年，臺灣南部發生很可怕的風災，一直到現在，爸爸媽媽為我慶祝生日，都 要講一遍那個風災的故事。」這就是你嗎？
還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年，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歷史事件，只是淡淡的，無關緊要的一年？如果你曾經這樣想過，請來讀讀黃仁宇的《萬曆十五年》，這本書的英文名就叫做《1587, 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1587：無關緊要的一年）》，在歷史學家的筆觸裡，即使是歷史上沒有記載特別重大的事件，在歷史的長河裡極容易被忽略，他也可以從幾個當代人物的傳記故事中， 觀察出重要的意義，甚至解讀成明朝帝國崩壞的先兆。
黃仁宇是名勤奮的歷史學家，他一輩子都在研究、讀書、寫作和教學中度過，直到 53 歲才拿到博士學位，他所提倡的「大歷史視野」，也成為我們研讀歷史的一個有趣的角度。
你對明神宗的萬曆年間有點了解吧，當歷史課堂講到明神宗，大概會提到他 30 年不上朝，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 30 年不辦公做事，導致明朝的綱紀廢弛、北方的女真趁勢崛起。《萬曆十五年》不這樣寫歷史，而是讓讀者閱讀那時候的 5 名文官武將的故事，也就是張居正、申時輔、戚繼光、海瑞再加上 1 名史學家李贄來說明他對明朝衰弱的觀點。這 5 個人的性格互異，有的人長袖善舞，適合在朝廷當官，也有人非常的剛正耿 直，所以後來才會有「海瑞罷官」的事蹟流傳， 這些，都有待你進到書中的世界裡，一一去體會。
這些人和這些事，甚至那個朝代都已是陳年的往事，有人說，就好像水面上的青萍已經飄散。 我們讀歷史，往往只重視背誦一件件的大事件， 但歷史其實就是人的故事，黃仁宇就用他的著作來告訴我們，要了解一個朝代、甚至一個世界的 變化，最終也是要回到人的故事。
其二、心道法師的小故事
想要了解心道法師的生平，以及他的願力起因，可以讀下列 3 本書，分別是遠流出版社出版， 由名作家陳大為、鍾怡雯撰寫的《靈鷲山外山》， 由橡樹林公司出版的《願力的財富》，以及兩年前在天下文化出版的《坐禪的力量》。
要問心道法師出生的 1948 年，那是近代華人歷史風起雲湧的年代，心道法師出生在緬甸臘戌省賴島山區的賴坎村，一個靠近雲南邊境、屬於「金三角」地區的小山村。
賴坎村是個貧窮的村落，還飽經戰火的紛擾； 村裡有個鐵匠叫楊小才，平常遊走於滇緬邊境為人打打農具，工作並不多，沒事的時候就抽抽鴉 片——在這個三不管地帶，種了許多罌粟。
那年秋天，楊小才的妻子生下一個孩子，名 叫楊小生——也就是後來的心道法師。當天小村裡 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事，一是那天有人看見 3 名僧人來到楊家門口，好像在商議什麼事，其中一人走進了楊家，另兩人離開了，進入楊家的僧人從此不見蹤影；其次，楊小生出生那晚，風雨大作、雷電交加，這在當地是十分少見的，引發許多揣測和傳說，在這個小村裡流傳⋯⋯。
雖然降生在貧窮小山村，但有父母、親人的愛，日子也算幸福。兩年後，楊小生有了妹妹， 幸福的日子並不長。楊小生 4 歲時，父親因與緬共衝突而被擄走，後來遇害；在父親喪生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母親帶著妹妹離開了家，從此音訊杳然⋯⋯，4 歲的楊小生成了孤兒，在姑父姑母的養育下，成長到 9 歲。
有一天一個人來到姑父家，和楊小生聊了起來，對方問他想不想讀書？楊小生心中的火苗被燃起了，從小在戰亂的環境中長大，他心中嚮往和平、安定，他覺得，讀書是和平的，或是對促進和平有幫助的。他決定跟這個人走，一是追求夢想，二也是減輕姑父家的負擔。
後來發現，他和另一百多個孩子一樣，都被騙了——並不是送他們去讀書，而是去當兵。楊小生所屬的軍隊，是以游擊隊形式作戰的駐防緬甸的國軍 35 團。9 歲的楊小生就這麼過起了另一種生活︰翻山越嶺、行軍、打仗⋯⋯他也有了新名字︰楊進生。
一天，楊進生和夥伴們玩捉迷藏時，親眼看到一名身穿紅色緬甸袈裟的和尚凌空飛掠水潭的奇景⋯⋯這一幕震撼了他，在內心深處種下對阿羅漢的深刻印象與仰慕。那時他還不懂佛法，但遇到的每一座佛塔寺院似乎都對他有莫名的吸引力，他總要進去看看，也常常盤起腿來打坐。
打打殺殺、與槍枝彈藥為伍、生死就在一瞬間的生活，讓這個孩子對戰亂備感厭倦，心中更加嚮往和平。幸運的是，1961 年，臺灣政府在聯合國的壓力下，將這支孤軍撤回臺灣，13 歲的楊進生也因此來到了寶島——臺灣。
其三、長河歷史的感嘆
在《坐禪的力量》的前言，作家留下這樣的感嘆：
五十年，畢竟是歷史長河的小小轉彎。越是想著這個問題，幽幽渺渺的，一粒蒲公英種子飛過天空的聯想，就越是回歸到達摩祖師的師父般若波羅留下的那句纏擾心頭的公案：父母未生我前我是誰，父母生我後誰是我？往前想或往後想都不對，都同樣拋盡虛無的時空，這兩句話卻啟發了達摩祖師東來，也開啟了中國禪宗的黃金年代，從此以後，每名坐禪者在疑情和不斷的反覆辯證中參詳這個問題，然後月明星稀，一根棒槌敲過來，是誰在想著這個問題呢？放聲大笑，或者仰天長嘯，問題就再也不是問題。
五十年後的人類，遙想著五十年前的祖先留下的遺產，每一代都在發想，我們將什麼留給下一代，讓他們知道心道法師在青少年初次聽見觀音娘娘名號的悸動，在斷食閉關時身體乏餓但內心平靜的滋味，一個人站在山上看著眼前的大海， 喃喃的告訴自己：「是啊，這就是我的幸福。」
那個未來的逆算區啊，無論你輸入的是什麼，最後總會給你一個悲觀的答案，科學家說。這是要逼人思索自身的處境。但是，只有想還是不夠的，我們還是得一起出力。心道法師一直相信，老實坐禪就能給我們行動的力量和勇氣，這是佛陀賜給我們最寶貴的禮物。
五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當我們問這個問題時，心道法師說，他希望五十年後，還有人記得每天老實的坐禪，還有人高興的時候，傷心的時候都記得念一句阿彌陀佛，這個世界不再有戰爭和貧窮，每天，有人為了種種理由微笑著。還有人想起五十年前，一名老和尚在山頂上的寺院等著。
億億萬萬個昨日，億億萬萬個明日的交集。
我們讀歷史，也可以從「人物的缺席」來進行理解。像以前我讀《三國演義》，讀到長板坡上趙子龍和張飛的英勇，總是非常的嚮往，後來讀到金聖嘆的批註「長板坡沒有趙子龍，戲將不為戲。」我們同樣也可以這樣來想像，如果萬曆15 年時沒有張居正、申時輔這 5 個人出現，那麼歷史會不會改寫呢？
你可以把《萬曆十五年》當作一部優美的散文來讀，這本書也要求我們把這些歷史人物當作平常人來看，畢竟他們也都是真真實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過，也有七情六慾，想像跟他們對話， 訪問他們，有些事情如果可以重來一遍，他們會怎樣做？
你也可以把現在的世界局勢和書本來做比較，現在的歷史趨勢是什麼樣子的，有沒有跟張居正，或是戚繼光的個性很相似的政治人物。
我讀《萬曆十五年》時，對黃仁宇的感嘆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黃仁宇在字裡行間表達，那些自己找不到出口的幾個人，創造了一個找不到出口的時代。當然，你不一定要這樣來讀歷史， 你也可以有你自己的《萬曆十五年》。
如果你對研究歷史還有濃厚的興趣，將來請你閱讀房龍的《人類的故事》，房龍這樣寫道：
歷史是一座經驗的巨塔，時間在綿延無盡的過往歲月中，建立了這座高塔。想爬上這座古建築的屋頂，並且從這樣遼闊的視野中獲得啟發， 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座巨塔沒有電梯，但年輕的雙腿雄壯有力，一定能夠完成攀爬高塔的重責大任。
我在此將打開那扇門的鑰匙交給你們。
等你們回來的時候，就會明白我心中的熱誠究竟從何而來。
最後，心道法師曾經說道：「人總是會老、 會病，我們出生以後，就會老、病 、死，所以這每天都在發生。好在我們有學佛了，跟隨佛的經 驗，告訴我們，怎麼出離生死？怎麼斷除煩惱？」
從閱讀《萬曆十五年》到閱讀心道法師的傳記故事，我們再次體會，人的故事創造了大河歷 史，那一年的歷史課可以在未來繼續延伸，歷史 學家的熱誠和心道法師的願力，也會是你的熱誠。
出處: 274期有緣人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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