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顏靜
古碧玲是我大學的學姐,進雜誌社時的前輩;劉振祥是同事,也是著名的攝影家。當年,這兩個「大孩子」結婚,頗讓人有「浪子回頭」的欣然。多年後,他們為兒子劉撰出了本專書《家庭相簿》。
在媽嗎的筆觸下,劉振祥粗壯的外表,下巴永遠留著一撮鬍鬚,熱愛爵士樂的生活,在有了孩子後,「酷酷」樣已被屬於男孩的那份純真消融。兒子才六歲,爸爸已為他拍下數萬張照片,好奇好動好玩的男孩,也許是他遇過,最不配合的對象,還把鏡頭當做是昂貴的玩具,卻是這個爸爸最甘願取鏡的人兒。
許多爸爸和兒子的第一次,因為留下了照片,就更加的具有紀念價值。爸爸第一次幫兒子洗澡,第一次摸到嬰兒沐浴乳;偷偷瞞著媽媽給兒子買玩具,或者,以前聽親子去遊樂場就覺得幼稚,要旅行都挑累垮不賠命的極限路線,現在,開始出發前往遊樂園,去以前沒有想過的地方。沒有孩子前,覺得生命是自己的,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現在開始會想自己還可以活幾年,可以陪孩子到幾歲,說不定,他連煙都戒了。
我比劉振祥還早生兒子,當然也早就嚐盡兒子所帶來的改變,所以,我有資格跟他說:「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我也曾用筆記錄我兒子的成長,現在回頭重看,內心偶而仍驚嘆,如果我沒有寫下來,許多相處的細節早就不復記憶。
照片或者影片是最直接的記錄了吧,當兒子長得比爸爸個頭還高以後,只有拿出相片簿,才看得到還扛著兒子在肩膀上,或者帶兒子一起去騎腳踏車的回憶。劉振祥這本書的副標題是「留給孩子最美好的禮物」,然而,仔細尋思,那不也是父母留給自己的最好的禮物嗎?文化心理學家布魯姆說,人透過兩種方式瞭解世界,一是「典範式」,另一種則是「敘說式」(narrative mode),我們用說故事的方式把生命講出來。長期欣賞劉振祥為時代做的記錄,當他以同樣的寫實態度,把兒子當做一個時代,拍攝的照片,自然就是個父親的「敘說式」。
我上一次遇到劉振祥,是在國家音樂廳的外面,我正等著兒子上廁所出來,劉振祥背著照相機與我打照面問候,隨後就急忙走了。現在回想起來,他會不會也正要去接兒子呢,在匆忙的時光間,無數的父親心事必曾如此相遇與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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