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年紀還小時，無法想像老時的模樣。如果，你曾經與阿茲海默症、失智症或其他病症的老人相處，因為他們不太能夠說話，你就覺得，這些老人家是一群沒有內心世界的人嗎？
其實，有相當高比例的老人家會罹患阿茲海默症或失智症，普遍會有行為退化、失去記憶，不能夠與人溝通、連親人在旁邊也不認識。很像是神話裡頭住在冥界國度的人，失去了過去的記憶。
楊力州為失智老人拍的《被遺忘的時光》，也使用了神話的象徵。他稱這群老人是「被困在時間河流的長者」，海報上，一個老阿嬤手抱著柔軟的時鐘，腳踩另一座時鐘。愛貓蜷窩在椅下，象徵記憶的青鳥則從老阿嬤的耳朵飛出。如果，記憶真是一隻鳥，誰能為老人們捕捉回來呢？
在神話裡，老人的角色是不可或缺的，代表智慧和啟示。每當英雄遇到難以跨越的艱難時刻，神話就會安排老人出現，最有名的，就是年老的魔術師梅林，總出現在英雄最需要的時刻，傳授一招魔法應急。心理學家榮格就提到，「智慧老人」是每個人人格裡，都會有的一個原形。在古中國神話裡，可能就是張良在圯橋遇見的黃石老人。如果，張良不曾下橋去幫老人撿鞋，說不定，他後來自己也不會成仙。
但是，「智慧老人」也會有失能、黯淡的時候，你看過托爾金寫的《魔戒二部曲：雙城奇謀》嗎？騎士國洛汗國王希優頓就曾被灰巫師薩魯曼派來的邪人加害，變成有點像失智症的樣子，連女兒都不認得。托爾金把這種情況稱為「蠱惑」。
那麼以後啊，當你有機會和有阿茲海默症或失智症的老人相處，或者你要負起照顧爺爺奶奶的責任時，你也可以想像他們和希優頓王一樣，只是被一種我們還不知道是什麼的邪物給蠱惑了，他們，並沒有真的離開你的身邊，他們，都是智慧老人。
你要認真學習的，卻是找到一種與他們溝通的辦法。2001年有部法國電影《天使的約定》(Marty’s World)，建議你找來看。片中的老人中風全身癱瘓，躺在醫院裡都不能說話了，小孩則是得了癌症的馬帝，在病房裡，他們從無聲的接觸，到發展出了一種彼此溝通的方式，怎樣溝通呢？就讓我賣個關子吧，因為，那是小小的馬帝與天使的約定。
有沒有這樣想過，如果你真的遇見天使，天使不會講中文，或者天使與人的溝通已不再透過話語，你就無法認得眼前的天使了嗎？在楊力州的作品，我們觀看到了最親愛的，最熟悉的表情，智慧仍保存在這些老人家的腦海裡，等待你的接近，等待你尋找一種方式，把飛走的小鳥捕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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