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年輕時喜歡看快意的武俠片,有俠女、龍門客棧,狄龍演的天涯明月刀,當俠客刀起劍落,就有人叫一聲,早早躺在地上當挺屍,等著收工領便當。
年輕時只覺得看武俠片大快人心,從沒有從另一個面向看這個問題。畫在身的那一刀,多痛啊。
疼痛是一種很難捉摸的身體反應,除非你真的痛過,就算你最親的人在你面前喊痛,你也無從體會起。每個人的疼痛經驗也不一樣,只有透過自我的訴說;呼喊,我想才有可能有人可以了解你。
試著想像過,沒有全身麻醉,身上被手術刀劃過一刀,那種緊密的防護是要確保你醒得過來,可以被治療,和武俠片裡的狠狠一刀完全不一樣性質。如此,當你醒過來,摸到那縫起來的線和疤痕,你仍然感覺到痛,仍然要處方於止痛藥。
有了類似的經驗,看武俠片戰爭片或西部片就有了不忍心的感覺。可以去聆聽別人的疼痛,更希望一己的疼痛可以有被聆聽。
觀世音普門品,迴向的經典,「若復有人,臨當被害,稱觀世音菩薩名者,彼所執刀杖,尋段段壞,而得解脫。」
對方要砍過來了,感念觀世音菩薩其名,刀劍就段落。我想,烏克蘭戰爭的戰士們,應該都來做這個回向功課。這世界殺戮已經過多,我們的誠心若是觀世音一時沉默,或許是我們的誠意不足,一心的回向,心無雜念的回向。
刀落的疼痛,若非練到五蘊皆空,悟出受想行識亦復如是,每種大大小小的疼痛,都需要當事人的敘說。
如果我重新回去看那些武俠片,同樣的場景,多年後,讓我覺得悲憐,不存有任何一絲快意。人類之間殺害的,早就超過其他物種。這也是觀世音長存吾心,遍照人群的原因。
Views: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