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政達
時間究竟是什麼呢？
在寺院的日常生活間，暮鼓晨鐘，天空從破曉、晝光到日暮黃昏，跟著時間做早課、晚課，念經、灑掃，日常的生活規律作息，無時無刻不是黃花般若。
然而，修行者的意識，自有一條純粹的時間軸，無法計算、刻度，那個內心的時間，更接近修行者的真實本質。
時間不一定存在時鐘或跳動的數字裡，有一個隱藏的時間更接近時間，就像法國哲學家柏格森說的：「綿延是自我意識的本質。」回想你自己的時間感，當你專注在某一個作務，專注的唸經、打掃、種菜或者喝一杯茶，會不會覺得，時間在你面前停止了？不覺碧山已是再也不歸的暮色。
哲學家強調的，是在人的意識領域，時間不是可以計算的單位。我們的意識狀態、內心狀態，在當下和下一個當下間延展，綿綿不絕。在人的意識中，沒有一個永遠單向流逝的時間線條，過去現在將來這三種時間形態永遠互相交織，回憶把過去帶到眼前，想像把未來帶到現在。柏格森把「純粹綿延」稱為「真正的時間」，它是真正的，人所意識的時間。
心道法師的著作《停心》，有一個副標「停止時間，活出自己」起源自天台宗的停心觀，心道法師開示：「停心，是止觀的作用。止以後，是停心，停心以後，才是如實觀，進入『直心是道場』的觀；解脫前後際，前不生、後不續。」真正的時間就是綿延不斷，我們隨時告別每一個當下，進到下一秒，上一秒那個執著的我，也已經成為歷史。所以，佛法才說：「諸法空相。」否則，在時間的意識流中，你要捕捉那一個當下的我為真呢？
《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觀如來品第二》中提到：「一念中有九十剎那，一剎那經九百生滅」，而一念又多久？
佛是要細微到比彈指還快的細微識都教人得度的，我們學習的則是當念頭湧出來時，告訴念頭：「不要緊，念頭總是會過去的。」就是禪宗盧舍那禪師的那句話：「古佛過去久。」日常生活，時刻不停留，一顆心跟著浮沉，每個念頭似真實幻，每個駐留的我都如過眼雲煙，每時每刻的過渡，呼喚我們，回到覺性的彼岸。
在最美的日常間，為某個停留的身影而讚嘆，短暫的活過，是為了追想永恆。
來源：第329期《有緣人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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