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圖.陳佳蕙
去陽明山上的教養院接了兒子,有半日的親子時光,於是決定去士林的兒童新樂園。
這是兒童樂園遷來此地後,第一次的造訪。我們望著急速竄高的大怒神和海盜船興嘆,最後決定去搭小小的摩天輪,用緩慢的速度迴轉上天空。
兒子乖乖坐在包廂裡面,慢慢的,台北的地景浮現在眼前,可以看到盆地邊緣的群山,觀音山依舊是沉默的屏風,是兒子的心思。
「明天是爸爸的生日,」媽媽提醒他,「要不要祝爸爸生日快樂?」兒子仍然像是沉默的觀音山。
明天,明天我要進入到老年的疆域了。
而在生日前夕,和兒子坐在遊樂園的摩天輪,悠悠盪在天和地之間。「輪迴其實就像坐雲霄飛車,剛剛還在高空激動吶喊,一下子就回到地面。」想著自己寫過的句子,但離我這麼接近的兒子無法體會。「人生更像是摩天輪,慢得你以為忘記時間的速度,但一直都在轉動啊。」
若智慧如菩薩觀看著世間人的輪迴,會不會就像在地面旁觀著坐在摩天輪裡的人們,起點和終點都已清楚,因果也已了然於心,但當你升上高空,觀看一望無際的風景,你會以為人所追求的就是那好像不會停息的高峰。「輪迴,其實就是永遠走不出來的摩天輪。」
釋迦牟尼佛跟阿難說:「阿難!一切眾生,輪迴世間,由二顛倒,分別見妄,當處發生。當業輪轉。云何二見?一者眾生別業妄見;二者眾生同分妄見。」
坐在摩天輪,眼見相同的地景,但每個人必定注意到不同的細節,日後也將形成個別的回憶。我想,釋迦牟尼的業力輪轉,可以如此解說。
轉吧,在生日到來前,我願意一直坐在摩天輪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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