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圖.陳佳蕙
白色油桐花從外甥女陽傘旋落,那年,家族前往苗栗關刀山的薑麻園旅行。
路上遇到一家餐廳,寫著「這條路上最後一家餐廳」,但還未到中午,繼續往前走,來到另一家店,招牌寫著「絕對是這條路最後一家餐廳」,這一來引起眾人好奇,車子繼續再開,路的轉彎處還有一家小店,「再過去就沒有餐廳了」,店名就取做「又一村」,我們進去喝客家擂茶。
餐後再往順興車站旅遊,幾個大彎道,果然再無餐廳,但當時,旅人並不知道,一程一程地趕路,還會不會遇到餐廳,或者真的錯過了,誤了一餐。陸游當初寫「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在趕路的旅途上。
出自對前方的不確定性,對陌生猶疑,所以當下做出決定,但前面還有又一村嗎?那時的心情是舉棋不定的徬徨。
回想起10年前突如其來的失業,心慌了,像溺水的人想拽住浮木,卻不知道再踏出一步,說不定就是淺灘。「10年前,我若是如此如此,現在就不會如此如此。」受其業報,或許來自10年前或者更早以前種下的因。但處在那段人生旅途上,我們其實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在山窮水盡之處趕路的我們,如此的真實。
宗教都談信心,佛法的信仰建立在信解行證,凡事都在相信,凡事皆得到倚靠。但佛陀既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行到水窮處是妄,坐看雲起時也是夢幻泡影。
我經常回想起薑麻園的那場旅行,因為那是我生命裡很美好的一頁,也包括對未知旅程的揭露。在那時候,山窮水盡也不至於動搖我心,十幾年再顧所來徑,蒼蒼橫翠,也希望只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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