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心道法師開示：負面、消極、悲觀就是惡業。不要以為自己心地好，負面情緒沒關係，其實給人家負面情緒，消極、悲觀、對立，就是累積惡業了。心態或觀念不好，就是惡業，不用懷疑！
離開靈鷲山，我通過一扇巴洛克式的白門，參觀一場東歐的懸絲提偶展，在黑森林和天鵝城堡的底圖間，裝飾著一個接一個的故事舞臺，有武士、王子、美女、農民和可怕的龍，其中一頭龍，造型就像才噴過火似的。
展覽會說明書，就是一篇美麗的歷史故事，描述著中古世紀東歐捷克戰亂頻繁。戰爭結束，失去家人的戰士流落四處。他們靠著懸絲提偶，為村民表演故事，把記得的部分添油加醋的傳述下去。這種「流動藝師」的傳統，直到現在，仍可在東歐國家的城鎮裡看見。
戲偶的表情
我站在一個黑色布幕襯底的舞臺櫥窗前，欣賞著裡面的展覽物，一個披斗篷，整副軍裝的英俊男木偶跪著，另一邊是個藍色的木偶。透明的藍紗飄在空中，標題寫著，「水精靈與負心的王子」。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故事，但鮑羅定寫的「伊果王子」歌劇片段，彷彿就在耳旁緩緩流過。雖然跪著的王子沒有多少表情，我卻從他左手上仰，右手平舉胸前的姿勢，感覺他表達出來的情緒是「憂傷」。
到了展覽另一區的表演舞臺，木偶的情緒表達就更直接了。這天，輪到的是布袋戲示範表演。父母帶著孩子擠在臺前，看年輕藝師以生、旦、淨、末、丑幾個簡單的戲偶，搬弄出各種複雜的情緒和動作。當小朋友看見小丑會轉盤子時，全都笑成一團，跟剛才盤據在我腦海裡的「憂傷」完全不同。接著，藝師邀請小朋友上臺，將手掌插進布袋戲偶表演「快樂的樣子」。
「可是，」小男孩說，「很難哪！它根本沒有表情。」
藝師說：「所以才要請你幫忙啊！想一想，怎樣才能幫他做出快樂的樣子。」
男孩想出的辦法是，右手將布袋戲偶舉高，然後自己的臉上做出快樂的表情。
藝師說：「我們可以看出你很快樂，可是，看不出布袋戲的快樂，怎麼辦？」
小男孩想了一下，也想不出好辦法，這時，他臉上的表情和手掌的布偶一模一樣。又換了一個小女孩上臺，藝師出題目，說：「請幫布偶做出生氣的樣子。」
小女孩沒有用自己的身體做表情，而是用力的擺動手臂，讓布袋戲偶看起來像氣得全身發抖。因此，即使沒有發出我們熟悉的布袋戲腔調，也可以感覺出戲偶生氣了。
演出情緒
表演結束，大家排隊出場，我好奇的湊近去看那幾個布袋戲偶，它們都穿上釘有亮片的華麗戲服。戲團的介紹手冊上寫著，自從野臺戲的演出檔期變少後，布袋戲團就轉型為說故事工作坊，用布袋戲偶教小朋友「演出」自己的情緒？
我問年輕藝師：「以前你們在學布袋戲時，有學情緒表達嗎？」
「有是有，可是沒有這麼直接啦！」藝師的表情就像那尊書生布偶，掛著淺淺的微笑，露出兩個酒渦，說：「你不覺得，布袋戲真的很厲害，只有幾種造型就可以演那麼多故事，連寫毛筆字的樣子都微妙微肖。」果然，他操作著小生布偶，小小的手上握著一根毛筆，真的很有架式呢！
「對，布袋戲偶臉部表情少，反而可以帶出多樣的情緒表達。」如果布袋戲偶已經設定某個特定的表情，就不能「演出」其他的情緒，只能像那個上臺表演的小男生，用聲音、姿勢和表情，來為布袋戲偶「代言」。
你覺得喜、怒、哀、樂容易表達嗎？在職能治療裡，有一種專門訓練情緒表達的課程。第一課是觀看錄影帶，裡面有一張張不同表情的臉孔，沒有聲音提示，你必須正確的辨認出每種表情背後的情緒。一般而言，形容情緒只用喜、怒、哀、樂代表，但在生活中，錯綜複雜的情緒是很難表達的。如「啼笑皆非」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哀傷裡有點淡淡的喜」和「有點生氣，有點憂愁，又有點想笑」該如何表達？複雜的情緒，很難表達吧！
生活裡的表情
再把每張表情嵌進現實生活中。算一算，你每天會流露出多少種情緒，反觀，從你看見的人，如朋友、同學、父母、老師和擦身而過的陌生人臉上，看見多少種情緒？有時候，好端端的，同學突然過來問你：「怎麼啦，在傷心什麼？」
「沒有哇！我好好的，沒有在傷心哪！」你嘴上這樣說著，臉上卻有些疲倦、愛睏，或是做白日夢等茫然的表情，會讓人讀錯了你的心情。在生活的大舞臺上，你是不是也常誤解別人的表情？
笑面具與哭面具
社會學家高夫曼說過，這個世界就是一座大舞臺，地球上的人都戴上不同的面具，根據不同的腳本，在日常生活的舞臺上演出。提到面具，法國默劇大師馬歇‧馬叟有齣用到面具的戲碼，只見他一會兒戴上笑面具，一會又戴起哭面具，他的肢體配合著面具表情，忽然，笑面具卡在臉上，怎麼脫也脫不下來，觀眾看見他的肢體陷入著急、緊張，但臉上的面具始終掛著笑容。這時，臺下的觀眾認為他的情緒是哀還是樂？透過馬歇‧馬叟的演出，觀眾終於能夠瞭解，情緒並不只是那張臉皮上的表情，它有著複雜的方式和類型。
默劇，可以是我們學習表達、指認情緒的一種藝術類型，還有懸絲提偶、布袋戲也是。無論在戲臺上粉墨登場，或只是戲臺下默默觀賞的觀眾，別人的喜怒哀樂牽動著我們，我們的喜怒哀樂，也同樣為我們寫下每天的故事。這使我想起威爾柯克斯說的那句話：「笑，這個世界跟著你笑；哭，卻只有你一個人哭了。」
【學習單】
其實，並不是只有人的臉孔、姿態才會有情緒，文字、故事書、繪本或者裡面見不到人的圖畫，也都會有可以指認、辨別的「情緒」。請你嘗試閱讀一段文字，然後辨認出它的「情緒」。
情緒，也不是只有喜、怒、哀、樂，或是「高興」、「生氣」、「憂傷」這幾種形式而已，你可以試著蒐集許多種形容情緒的「辭庫」，往後，當你遇到人或想要表達自己的情緒，絕對可以派上用場。
我記得曾經有個女同學說，她很難過，「難過到不知該怎樣形容。」我用雙手比了個大圓，說「有這麼難過嗎？」她說有。我說：「那就可以形容了呀！如我的難過像雙手比了個大圓那樣的大。」想想看，如果你是這個女同學，還可以怎樣的形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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