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人會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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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話室內拖鞋

撰文.黃渝閔

心道法師說禪,說要輕的跟貓一樣,這讓我想起室內拖鞋和木屐的差別心。

室內拖鞋,也可以用來說禪

走到人家家門口,從玄關進來,頭一個躍入眼簾的,就是室內拖鞋。整齊的擺放,零散的堆積,甚至室內拖鞋的清潔程度,就是我們對這家人的第一印象。或者說,也流露出我們給訪客製造的第一印象。

有些室內拖鞋被放逐到玄關外,穿脫間便多了「距離的禮儀」。初次去做客,或者彼此還不算熟識,每當男主人或女主人為我遞過室內拖鞋,也為我們的談話儀式開了個頭:「來,請穿室內拖鞋。」於是,脫鞋,拎著室內拖鞋挨進屋內,心想:「那我自己的襪子不就髒了嗎?」穿室內拖鞋,再進玄關。

然而,室內拖鞋真的能顯示這家的個性嗎?我自己就不太重視室內拖鞋,儘管家人定期會買橡膠皮、在腳脛骨部分包起來,腳跟卻無防護的平底室內拖鞋,我還是喜歡簡單的藍白拖。有時候,下樓去便利商店買飲料,也是這雙藍白拖「凸」著走。經常「內外不分」的結果,連累的總是要擦地板的人。

對了,與其說是「室內拖鞋可以窺見這家個性」,還不如說,室內拖鞋運作出一種「內外有別」的感覺。藉由換室內拖鞋的儀式動作,宣告「從現在開始,我被允許要進入別人的家了。」對自家人來說,「室內拖鞋」和「外面的鞋子」也可形成這樣的效果。

有些室內拖鞋因此非常的個人化,前陣子,某大樓貼張貼尋找「穿木屐的人」,說「清晨木屐就擾人清夢」,喔,這就過於個人化了,不適合群居的公寓生活。「室內拖鞋」其實要在「公共」、「自我」間保持一種平衡。

當然,想不到最不起眼的室內拖鞋,有一天,也會變成親子過招的主角。安娟的媽媽說,女兒從小就不喜歡穿室內拖鞋,明明給她準備好,她回家後總是光著腳丫跑進跑出,讓媽媽拿雙拖鞋在後面追,說地板會髒,但安娟都嫌「太麻煩」。

去人家家裡做客,總要有禮貌,穿上人家的室內托鞋,安娟還是不穿。`這回她持的理由是:如果穿過的人有香港腳、腳臭,怎麼辦?安娟她媽有些為難,總不能對著對方好意遞過來的室內拖鞋說,「對不起,我女兒怕得香港腳。」其實,有些絨毛長長的室內拖鞋,裡面藏的細菌,說不定真的比地板還多。

所以,回到家,到某些人家做客,一定得穿室內拖鞋,究竟是出於真正的清潔需要、禮儀訓練或只是一種「家裡的規矩」─也就是說,沒有穿室內拖鞋的,通常就是較野的孩子?

安娟媽媽有位女同事,稱為靜子吧。靜子在日式傳統家庭長大,從小就看著祖父回家時,嫻淑優雅,學過花道的祖母會趕緊將室內拖鞋轉成讓對方好穿上的角度,給祖父換上。靜子結婚,也傳承了家族習慣,雖然自己也有在工作,但當丈夫回家時,她會靜靜過去給丈夫準備室內拖鞋。丈夫說,感覺要換上太太遞過來的室內拖鞋,才有回到家的感覺。如此相安無事二十年,靜子的女兒最近開始交男朋友,有時會問她意見。靜子想把自己對婚姻、兩性相處的一些想法,理所當然傳承給女兒,女兒卻說:「媽,我從小就看妳給爸爸拿室內拖鞋,要輪到我,我交男朋友第一句話會問:『你會要老婆給你拿室內拖鞋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會跟他說莎呦那拉。」這席話,引發靜子內心波瀾,覺得自己難道錯了嗎?

家庭裡,母子/女的代間影響,有「情緒傳承」和「合作能力」這兩件重要的事。個體心理學大師阿德勒即相當強調母子間的「合作能力技巧」。阿德勒說:「我們說到一個母親的技巧,它的意思很簡單,我們指的是她跟小孩合作,說服小孩跟她合作的能力。」靜子在她的婚姻裡做了一輩子的事,看她的祖母、媽媽也做了一輩子的事,輪到再下一代,卻像兜不攏的角色,失去下一代繼續合作的意願。

室內拖鞋靜靜躺著,彷彿訴說一位母親的無奈。

【便利貼】

「順服」、「嫻淑」、「以男性為中心」,當然是上一代台灣家庭加諸女性最常見的角色規範,很像室內拖鞋給我們的感覺。仔細觀察,家裡男主人的室內拖鞋通常尺寸較大,位置最明顯。除非是地攤買的便宜貨,沒得挑,不然,兩性室內拖鞋的顏色也涇渭分明。

其實,靜子的女兒要有自己的想法,想擺脫傳統婚姻對女性的束縛,也是種時代趨勢吧。然而,這種「擺脫」未必要顛覆母親的傳統價值。說實在的,錯不在室內拖鞋,就像嫌室內拖鞋會傳染香港腳,應該要怪的是腳不夠衛生。

何妨把室內拖鞋當做家內兩性學習平等、貼心的新戲目。想追靜子女兒的男人應該這樣回答:「當然,將來,我也會為妳拿室內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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