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政達 插畫．蔣依芳
來過靈鷲山禪修的人或是信眾，大都聽過馬祖道一的嫂嫂聽蛋的故事。
馬祖道一禪師門下極盛，號稱「八十八位善知識」，法嗣有 139 人。他曾經說：「為道不還鄉，還鄉道不長。」話說馬祖道一禪師返鄉， 欲以禪理開化鄉人，但這些人都不願意聽道一禪師說法，只有他的嫂嫂熱情接待他，聆聽禪師的開示，道一禪師於是跟嫂嫂說，用草繩綁住一顆蛋，一直聽蛋，聽到蛋跟你說話。他嫂嫂果真照做，每天都來聽蛋，有一天草繩斷裂蛋也破了， 發出聲音，嫂嫂也因而得悟。
聽雞蛋的聲音，就像是禪宗說的聽無弦之琴，或是「隻掌之聲」，這是白隱禪師創始的有名公案。也就是說，兩隻手掌互相拍擊時會發出聲音，但是，對一個禪者而言，如何去聽出一隻 不加拍擊的手所發出來的聲音呢？
白隱禪師的用意，透過這種表面看來無意義的公案，直入無法分別的世界。當初，白隱禪師曾將五祖法演禪師和大慧禪師以來的「趙州無字」公案，交給初學者去修行，但是，「無」字很難讓人產生疑問，因此，才改提出「隻掌」的公案，導引修行者由生疑而了悟。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想得卻是，這是哪裡來的蛋，居然可以放這麼久都不會壞？後來我知道，這個譬喻用來講寂靜修的聽無聲之聲，從無聲裡聆聽到寂靜的聲音，繼而動靜皆如，自性則圓。蛋，不過就是一個無聲的譬喻。
馬祖道一和師父南嶽懷讓那則著名的公案「磨磚豈能作鏡，坐禪豈能成佛」，重點就在那個「磨」的功夫，聽蛋當然也需要「磨」， 馬祖道一曾說：「平常心是道」，若能將快樂注入到各種平常心裡面，聽蛋就是寂靜修，磨磚也是在求道。
想起印度電影《三個傻瓜》的情節，男主角藍丘跟同伴說，每當他慌張焦慮煩惱的時候， 他就會摸著自己的心，說：「一切都好。」同伴問：「這樣問題就會解決嗎？」藍丘說：「不會，但是你的心並不知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告訴它，一切都好。」
在印度電影免不了的歌舞場面裡，有句歌詞是這樣說的：「雞蛋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會孵成小雞還是變成煎蛋？」這樣一句話就讓我想起了心道法師禪的微言大義，禪就像那顆雞蛋，是面向未知的命運的一種態度和修行， 有了禪修的力量，雖然我們還是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所謂「計畫趕不上變化」，但我們就可以跟自己的心說：「一切都好。」
《三個傻瓜》前前後後我看了 10 遍以上， 後來劇情不重要了，吸引我的其實是阿米爾汗流露的那種快樂的氣質，快樂，無時無地不存在著。那部電影的快樂，讓觀眾願意一再重看， 或許，心道法師所說的快樂禪，也是我們一再願意聆聽他教導的原因。快樂不僅是生命的能量，快樂，也是修行者的能量。每個真正修行的人，總是快樂而自在的。
身為蛋會快樂嗎？你願意和一顆蛋互換立場嗎？《三個傻瓜》裡的蛋，馬祖道一的蛋， 都是我們的學習。禪者的心，將自己變成那顆被聽著的蛋。
出處: 有緣人月刊26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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