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政達
德山棒，臨濟喝，雲門餅，趙州茶，禪宗四個有名的公案，可以當作是禪宗不拘一格的教學和傳承。
因為不拘一格，禪可以是任何東西。當頭棒喝是禪，說得來30大棒是禪，說不來30大棒是禪。請你喝一杯茶，是禪。枯木嶙峋的枝幹，吸引不到鳥聲的青睞，是禪。種種都在呼喚你，揭開對立和相對，覺察人的純粹。
靈鷲山教團推出的禪修活動，向來吸引年輕戒子。禪修不只是靜態的打坐，遊戲是禪，走路和吃飯是禪，泡一杯醇香的咖啡是禪，好好的玩，好好的和自己在一起，是禪。許多禪宗公案傳下來，往往背離邏輯，有時顯得矛盾，但無須刻意說出矛盾的話語當作是禪，在禪的心地間，你自然體察出話語的限制。
《五燈會元》的記載，有人問到「枯木逢春時如何？」，唐州大乘山和尚不知是否也帶著笑意，答說：「世間稀有。」坐禪時，有時想像自己就是一枝枯木，想像飛到靈鷲山藤蔓和山嵐間傾倒的枯樹，愈是能靜下心，就愈覺得自己就是枯樹，也不能這樣說，枯樹本身應該是不會有「覺得」。
以前，讀到某些大師的著作，總相信「枯木逢春」指的就是不要放棄希望，如熄滅的火仍有溫度，還在等待春風吹又生。
但是，那年到圓通寶殿，在毘盧觀音像旁擺著四根枯木，和觀音一起接受祭拜供養，似乎默默道盡生命的榮枯光景。請問心道法師，法師說：「寂靜，枯木就是沒有希望，內心沒有希望，才會寂靜。」原來如此，已經參悟的法師內心世界，果然不同凡響。我常把坐禪和冥想，比喻成生命意識流的一個休止符，這個入定的姿勢是讓我休息的啊，但是對心道法師來說，坐禪是刀刃上的事，要用生命來拚的。
坐禪，把自己坐成一段枯木，心道法師說：「心枯，人才能活，你枯枯看吧。」人生枯著，慾望、執著心也枯了。
憨山大師的詩作：「少小離鄉不見家，回思往事總堪嗟，故人猶想兒時面，枯木難開舊日花。」回頭再見自己，也早現枯木相了，驀然回首，我們學著接受自己的變化。枯木是所有生命最後的歸宿，如佛陀要展現給我們的空性。
智朋禪師那句「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更就是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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