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松庭 圖/陳佳蕙
我們從小就活在語言文字的世界,在文字裡認識周遭和自身,但有些文字用得司空見慣、理所當然,也就失去了當初造字時豐富的玄機。
尤其是華文,我以前喜歡閱讀郭沫若寫的文字學。在學校裡有一堂課,宋文里老師要我們舉幾個字來做解釋。
譬如說,「靈」這個字,原本就是一場求雨的儀式,古代負責祭祀的巫士擺了三個供品,對著虛空求雨。到了現代,「靈」還有心靈、靈性、靈魂的意思,但我心底描繪的底蘊,總回到遠古的儀式,「靈」其實存在於人們的儀式裡,這樣想,許多事情就想通了。
有一年,我到新店某女中講親子的題目,我在黑板上寫下「親」這個字,我說,「這個字有一個見,所以,對親子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見到。」旁邊的字首有點像「辛」多了兩隻腳,所以我又說了,「親子,最直接的意涵就是,無論多麼的辛苦,也要見到兒子,或是讓兒子見到。」
那堂課,最有收穫的其實是我這個主講者,我開始能夠理解,為什麼禪宗說「不立文字,直指本性」,卻又留下如此龐大的經典和語錄,事實上,我們既然活著要使用語言,那就始終「不離文字覺」。
《五燈會元》載清涼文益禪師指出「我向爾道」的已是「第二義」。說得出口,能夠寫成為字的,都已不是「第一義」,真理在口語相傳和文字裡也就稀釋了。「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馬祖回答:「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
佛家說文字只是指月指,是通往目的的路標。「好,」我想,許多時刻我學會保持沉默,「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讓心去說一場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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