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松庭 圖/陳佳蕙
週日深夜聽廣播節目,面臨兩個選擇。我應當聽爵士女王艾拉費茲傑羅不經意的吟唱,還是轉到古典樂頻道,聆聽異常熟悉的貝多芬第七交響曲。
每次想到艾拉費茲傑羅,總覺得是人世間最美的勵志小品。小時候,她想當一名舞蹈者,但只要上台就全身僵硬,不過上天並沒有遺棄她,她成為史上最偉大的爵士女歌手:天賦,為她開了一扇門。
但是,貝多芬的第七交響曲,被華格納稱為「舞蹈的神化」,每次聆聽,總覺得是一個巨人跪下來向上蒼祈禱。宏亮的聲量小聲哭泣。
有沒有曾在哪個樂段裡,突然感覺到神的存在?第七交響曲的第三樂章,所有的樂段像在風裡狂舞,像貝多芬想藉著音樂揚棄掉什麼,卻在終曲時邁向統一秩序。我想起兒子的狂亂,但他心中又布置著秩序,打亂或者想催促他,都可能讓他如狂亂樂段般地抓狂。
這個夜晚,媽媽催促返家的兒子做作業,兒子不從,突然像一頭大象衝向媽媽,他媽媽心想:「怎麼又來了?」隔了一整年的住院醫療,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教養院的教保老師說:「要給他選擇,如果他不要,也不能勉強。」希望兒子這頭大象,就像第七交響曲的第二樂章,是一場大象的舞蹈,衝動勇武的大象,最後,也能隨著旋律跳著優美的舞蹈。
那麼,我的選擇呢?這個晚上,耳朵裡的萬千法門,如何變成不二法門?《維摩詰經》,文殊師利菩薩問維摩詰居士:「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維摩詰默然無言,反而得到文殊師利歎曰:「善哉!善哉!乃至無有文字語言,是真入不二法門。」
所以,我也當一名沉默的聽眾,再度進入貝多芬和大象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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