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楊宏國
心道法師生性愛好和平,反對各種形式的霸凌。心道法師特別指出了倫理教育和生命教育的重要性。過去,他到國際上參加宗教會議或其他場合,也會向國際社會大聲疾呼,從生命教育裡創造生命的價值。
心道法師提到,我們的社會沉浸在一片亂象裡,什麼都亂,最主要的還是價值觀的亂。當大人都扭曲事實,黑白不分了,小孩當然也就跟著亂,分不清霸凌是不好的行為,是不應該做的。
社會的多元化,包括宗教上的多元化,或許是無從抵擋的潮流,但多元絕對不是製造出衝突矛盾,心在感性與理性間的選擇,同時保持平衡,還是一項重要的「心」課題。心道法師說,在感性和理性的光譜間,太過理性會變成冷漠,太過感性,卻有變成專制的可能。從更大的視野上來看,「人權」與「人道」如何取捨,孰好孰劣,確實值得在霸凌危機,世界動亂的時際,好好想一下。
為了揚起反霸凌的大旗,政府、學校和父母想出種種策略,訂出最嚴的規定,把觸犯到霸凌界線的人當作超級大壞蛋。但似乎罰則越嚴格,也不能阻絕霸凌,孩子上學,父母一樣不放心。
這些努力,幾乎都集中在教育和家庭領域裡,但我到世界宗教博物館,聽到來自洛杉磯包容博物館人員提起,他們一直針對小學生在做的「達到包容的步驟」(Steps to Tolerance)計畫,後來發現,這套長達兩個半小時的活動,能夠降低參與學生的霸凌傾向,還提高了包容其他不同族群的能力。
當學生來到包容博物館時,首先發給一本「探索者筆記」(Explorer’s Notebook),他們會和一位納粹大屠殺或蘇丹內戰倖存者當面接觸,提出他們的問題,他們也會看到許多相關的文物和資料。接著他們就一起討論霸凌的議題,腦筋激盪,思考該如何提出解決霸凌(或說各種型態的欺負)的方案。
這不意味著,這些小學生的腦筋就比擁有許多博士頭銜的學者或父母好,想得出解決霸凌的好辦法,但有趣的是,當一個學生因為參加了博物館的活動而降低霸凌的傾向後,其實就等於在幫助解決霸凌的問題。不是他們的想法,而是「想」這件事情就有助於反霸凌。
這對台灣父母和老師來說,可能正是我們長期來的教育盲點,我們鼓勵的總是思考的成品或結果,如果在台灣,當老師要你想如何解決霸凌,如果你不真的提出些可行方案,可能會被認為是教育的不足。我們也很少能將過去的大規模霸凌經驗(如二二八事件或霧社事件吧),當作一種素材來教現代的孩子,讓孩子體會到戰爭、屠殺、人種衝突和他可能目睹或經歷的霸凌,其實只是程度和規模上的差別而已。
包容博物館的做法,讓我瞥到一種可能性:當我們從事反霸凌的任務,不能一直停留在強調後果的破壞性,因為這世界上,就是會有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目睹別人痛苦的人格。這就像推行戒菸,也不能一直只講會得肺炎或心血管疾病的後果,然後舉辦動畫比賽、文創競賽等等,常常是畫個破碎不堪的肺部圖樣得獎,但抽菸的年齡卻逐年下降。同樣的,也應讓孩子有機會把「霸凌」當作一次值得探索的體驗,並寫下他屬於自己的,不一定要公開的體驗感想。
「想」就對了,當「霸凌」變成一種體驗在孩子心內滾動時,這個世界終能朝零霸凌的理想更滾得近一點了。不一定要有什麼可以參加比賽的作品,或是什麼誘人的獎金才叫做「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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