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人會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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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靈鷲山頂安雙眼睛

雕刻藝術家楊柏林創作天眼門和十一面觀音的心跡

撰文.紫式部 圖.取自靈鷲山教育院

雕刻藝術家楊柏林在山上的家,是一處生機盎然的所在:門外的八哥滿地跑,連少見的五色鳥也不時從眼前掠過。踏過樹蔭填滿的碎石子路,映入眼簾的是一幢交錯著鋼鐵硬線條的山間玻璃屋。屋內擺放著老師的收藏品和作品,型態材質都各異其趣。仔細端詳,發現其中仍暗藏了一種樣貌;靈巧而具有動感,那是一種生命力的展示卻流露著豐沛的情感,渴望與人互動的樣貌,映襯著諾大而空白的背景;彷彿一種矛盾的真情流露。

 

因緣具足創作天眼門

靈鷲山的天眼門和十一面觀音即是出自楊柏林的創作;一開始心道法師告訴楊柏林他想替無生道場設置一個山門,是要放在山腳下的。老師依著心道法師的意思,畫出了天眼門的草圖,有一雙眼睛;心道法師看了以後覺得很喜歡,迅速採納了的草圖。楊柏林回憶道:「或許這就是因緣具足吧!」。

天眼門所使用的材質,是許多印度古堡都會使用的紅砂岩,因為佛教源起於印度,透過這樣的材質,讓天眼門能夠和宗教的起源處有一個文化的傳承;然而,比之源起更重要的是傳承者的調性;心道法師喜歡紅色。不論文化的起源如何,傳承者對這個宗教的影響至為重要,能夠為這個宗教帶來不同的深度,因此楊柏林選擇心道法師喜歡的紅色當作天眼門創作的顏色。

另外,心道法師希望各種宗教能夠融合,因此楊柏林特別在柱子上面加入各種宗教的圖騰,象徵心道法師海納百川的寬闊,這般理念在心道法師的傳教過程中相當特別,百千宗教,同歸方寸。並且也致力於讓這個理念真正付諸實踐,這是楊柏林認為心道法師與眾不同的地方:「許多宗教往往互相排它,甚至言行之中涉及批評,我不喜歡這樣子。也因此我雖然信仰佛教,但卻選擇和佛教保持距離。」

談起心道法師,楊柏林用了「喜歡」二字。楊柏林說:「心道法師不同於許多見過的法師,是一個有親和力的人,同時心道法師宣揚的佛法是寬大的,有一種宇宙性的寬度,這樣的寬度跟藝術和雕刻的調性也很契合。」

 

十一面觀音鑄造過程艱辛

因此當心道法師告訴楊柏林他想要用從至高點俯瞰的視野設立十一面觀音時,楊柏林發想十一面或許也是人類視覺所能顧及的最極限。也是依照著這個想法,從工作室、鑄造廠最後再吊到山頂焊接,其中每一個環節,都考驗著楊柏林。因為在一開始設定的雕刻作品比較像是楊柏林心目中的想法,但是在鑄造和焊接的過程,就像是藝術家要如何去將經典中的意涵作進一步的詮釋,將經典中的人物刻畫出感動人心的一面;因此在十一面觀音的鑄造過程,不僅考驗著一個相信佛教的人,更是一個對藝術家的試煉。

楊柏林既是一個雕刻藝術家,又是信仰佛教的人,那麼當他在創作宗教藝術時,他是什麼樣的看法呢?或許這個問題我們應該反過來看待,實際上這是一個由觀賞者發出的喟嘆,一個非信仰者偶然來到十一面觀音之前,某一種感應而使其自覺身在其中,那麼此刻究竟這樣的情感是來自宗教的抑或藝術的?

對於這個問題楊柏林雖然有一番說法,他仍然想了想皺著眉頭緩緩吐出:「我覺得要去區分宗教和藝術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打了個比方:「就像藝術是一個家,宗教也是一個家,或許只是前門和後門的問題。」

「本來,佛教透過雕刻語彙來傳承就不是稀奇的事情,佛教經典的宏大本身就是一種深度,這樣的深度又跟雕刻和石窟的基座相呼應。一個雕刻家對於佛像形貌的選取,還是來自於經典闡釋,或許可以說藝術家是宗教的化妝師吧。對於不信仰佛教的人來說,在宗教藝術的雕刻面前感動,那是因為雕刻能夠讓人感受到宗教的深度與生命的力量,然而區分這樣的感動究竟是來自宗教還是來自藝術,則顯的多餘:感受當下,人不只是在宗教中感動,也是在藝術中受感動。」

 

藝術與宗教巧妙共處

或許有人會批評宗教雕刻藝術,將無形的東西轉換成有形的物體,然而楊柏林說:「所謂的有形和圖騰,也就是經典中的一種展現;宗教若不是談和人有關的東西,也不會傳承下去,不是嗎?」或許會有人認為東方宗教是一種偶像崇拜,但是對楊柏林而言,那也就是經典中的展現。他說:「我相信佛教具有那種宇宙性的寬度。」

雕刻是在處理人對生命的看法,而這樣的看法往往是宗教性的。如同小學一年級就堅定意志要成為藝術家的楊柏林回憶說:「當時的我就在信仰的道路上了!」楊柏林的情感似乎溢出了語言,翻出了他在彰化縣福興穀倉的展覽照片,畫面的左側是由常見的紅綠色掃把所綑綁而成,右側則是綁滿了另一種傳統的竹掃帚。老師說:「藝術和宗教都是一個介面,他們對生命的樣態、土地的情感和生死都是一樣的,在其中我們看到生命的寬度,培養對生命的彈性。」就像穀倉裡的掃把一樣,「雖然我的看法和你的看法不同,但是透過某些介面的理解,我們可以有一些共同的穿透在這裡面。道地紅綠的台灣塑膠掃把樣態,可以比喻成塵世,充滿衝突的張力,而竹掃把可象徵出世的修行者,成、住、壞、空的生命本質,中間共通性是竹子,是心的導電體。」楊柏林像是指揮家一樣,一邊說著指尖一邊從穀倉的底端那充滿掃帚的所在,比劃上那不可見的超越穀倉頂端。

至今,楊柏林仍是一個矛盾的人,因為他總是來回於掃帚的底端,又試圖上升到穀倉的頂端,他辛勤的工作中讓我們感動,也是他努力的支撐,讓我們能夠在靈鷲山頂眺望心中的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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