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楊宏國
服務於非政府組織領域達二十年的張瓊齡,2006年離開最後一個全職工作後,開始以獨立NGO(非政府組織)工作者的身份繼續她的公益之路。1991年展開志工生涯,2004年起,跨足國際志工服務及從事公益旅行,廣泛關注各項公眾議題,而社會企業則將是她今後投身的新領域。
第一次的單獨旅行是在三十出頭的年紀,丈夫過世後,猛然驚覺即便自詡為獨立自主,卻不曾單獨出國旅行過。第一趟單獨的出走,她選擇香港,回想起來,那雖是一趟全無冒險可言的旅行,卻也是她日後持續從事公益旅行的重要起點。
壯遊從出走開始 旅行作公益
對於公益旅行和國際志工的差異,許多人都還覺得陌生。她是這樣解釋的:「我們透過短期志工模式,提供二至三周左右的服務,並不像專職的NGO工作人員能長期駐守。」「公益旅行」意味著在旅行中,旅遊是重點,作公益只是其中的點綴;而「國際志工」行程中則以服務為主,旅遊的比例很低。在她眼中兩者並沒有優劣之別,有人願意自己出錢出力,利用出國的機會順便做志工,已是難能可貴。
對張瓊齡來說,旅行不論壯遊還是輕旅行,能否「帶著覺知去旅行」才是重點,走出自己習慣的感知,在境外能不斷的帶著覺知生活,不斷重新看見自己也看見他人。為了鼓勵更多女性勇於出走,她曾經在社區大學開課「歐巴桑去旅行」課程,給學生們的作業就是單獨去隔壁縣市住一晚,或是獨自搭上火車,即便距離並不遙遠,也不是懷抱雄心壯志,張瓊齡相信這會是壯遊的起點。
印度垂死之家 來自法國的母女
曾在印度垂死之家,張瓊齡巧遇過一位法國少婦帶著五歲的女兒一起進入垂死之家擔任志工。在一個尋常的午後,一個受暴婦女被送進垂死之家,而不像是一般生命垂危的患者,張瓊齡聽見來自法國的媽媽,以法文跟他女兒解釋:「這位太太被她丈夫打傷了,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安置,只好送到這裡。」小女孩非常專注聽著媽媽的解釋,神情安定地注視著那位一直捂著臉的婦女,並沒有露出任何驚恐的表情。
張瓊齡由此體認到:「很多時候人會因著自己的恐懼,限制下一代人對社會各項事物的認識與接觸,可是當法國媽媽用著安定的口吻對孩子解釋在垂死之家發生的一切狀況時,孩子的眼中沒有恐懼而是靜靜、穩定地傾聽著。」對張瓊齡而言,這個場景是暮氣沉沉的垂死之家中難得的一見的美麗風景。
在姊妹情誼中 醞釀出成熟與智慧
從多年的公益旅行經驗,張瓊齡體認到:「這般具有公益性質的旅行,更像是一種不具宗教色彩的內在朝聖之旅,適用於各種年齡層、各種不同生命階段,單純的生命或歷盡滄桑的老靈魂,皆能受益。」旅程中,旅行者常能夠「從旅途中的他者,看見了他人身上的自己。」也可以說是「已知的自己」與「意想不到的自己」相遇、相認與重新磨合;即使是沒有特定信仰的人,只要願意對自己誠實,都能在旅途中得到內在的洗滌與淨化,她認為這是一種極具宗教感的朝聖之旅。
在「公益旅行」中,張瓊齡不斷與一群又一群協力工作的伙伴一同成長,回過頭來,她也發現台灣社會中,女性成長往往缺少了生命導師這樣的角色,那種導師不是權威性的,而比較是在類似姊妹情誼中,醞釀出的成熟與智慧。
熟女與少女的忘年之旅
在公益旅行的途中,張瓊齡結識一位來自台灣的少女Emma,兩人相差十六歲,Emma從沒有單獨出國旅行的經驗,甚至有點沒自信,卻一直跟著張瓊齡想要一起去公益旅行,張瓊齡雖然不是她的親人,沿途卻一路看著她蛻變成長。帶著Emma在國際上行走,從一開始覺得她是個拖油瓶,逐漸看到她堅韌樸實的性格,受到旅途中他人的肯定:短短五年內,Emma也從一個怯生生的少女,茁壯成為國際工作者,獨自在埃及的貧民窟工作,也親身經歷並觀察茉莉花革命的埃及如何走向民主。回首這樣的過程,忘年的姊妹情誼,讓張瓊齡非常欣慰,彷彿透過公益旅行遇上了靈魂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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