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繪圖.陳佳蕙
東森財經台播出我們家的故事,老婆受訪,提到小時候帶兒子去看兒童精神科,她看到牆壁上海報描述自閉症的症狀,眼淚留下來,因為症狀都符合。那天他們在林口戶外受訪,兒子一直低著頭吃便當,可能是取鏡的角度,他看起來好小。
往事歷歷,啟動父母各自的記憶旅程。最近我最常回上心頭的是兒子小五時,我帶他從淡水坐渡輪到對岸的八里,租了一輛協力車,一路騎到十三行博物館。
兒子坐在後面,其實也沒有幫忙踩,不過他那時身形還小,我身體也還行,一路踩過去。遇到斜坡,只好下來推車,不過他也沒有怎麼幫忙。
為什麼我始終忘不了那一天,也許那是有強烈象徵性的,我體力可以,載得動兒子的美好歲月。在兒子出現連續情緒風暴以前,在我還去研究所念在職專班想像著未來的的二十一世紀初期,有那麼一天的下午,是我和兒子一起建造的。
細想,那一天其實還有許多如同配角的元素,如在騎腳踏車之前的渡輪,那一段我總是非常放心,兒子安靜的坐在我旁邊,吹著風,看著船後的白色波紋,醞釀著旅行的感覺。
或許還要更早,當捷運外突然現出觀音山,我就興奮地跟兒子喊著:「看,觀音山。」觀音山總能揭開美好的序幕,詩人瘂弦的〈如歌的行板〉是年輕就喜歡的:「而既被目為一條河總得繼續流下去的/世界老這樣總這樣/觀音在遠遠的山上/罌粟在罌粟的田裡。」既然被生下來而被作為一個有限生命的存在,我們總要流動。
每個父母和孩子,心中一定藏著那麼一天,一個如歌的行板從序曲到主題,反覆的吟盪,我們這樣且戰且走,也不妨當作自己的主題曲。
不知為什麼,往後我們一直回到這一天。這就是生命的書寫,當生命陷落時,也是書寫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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