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呼」是個常用字，而且大概不會搞錯意思。但甲骨文的「呼」造形很有趣，是底下一個T型，上面發出三條直線，有點像聖火台。旁邊那個「口」則是到了小篆時代才裝上去的。
原來那三條直線，就是聲音上揚的樣子，根本就是物理學裡講的音波。所以，研究字型字義還意外發現，造字的老祖宗，老早就有了聲音是音波的概念了。
「呼喚」則通常有一種用聲音去尋找某人，要那個人回來的意思。「呼喚」也是寫文章時，時常會用到的語句，無論是你在發聲尋找，還是有人在找你，還有一種是默默的呼喚，有如烏龜基因裡天生就知道的路線，我覺得，那就像是來自遠古的呼喚吧。
陽光璀璨如鑽石，動物園水池中，身形碩大的海龜爬上石塊曬太陽，周圍遊客如織，有少年張大口驚呼：「好大的海龜！」這時，如果你也來到，請向海龜打聲招呼，牠的名字是「赤蠵龜」。
觀看赤蠵龜在石塊上緩慢的身形，好像對牠來說，時間是不存在的。我想起《在海裡飛翔》，那隻母龜歷經二十一年的海洋飄遊，重回佛羅里達的出生地產卵時，英國女星米蘭達李察遜唸的那段旁白：「海龜放棄在海裡如飛翔般的輕盈，接受地心引力的笨重宿命，只為完成千百萬年來的使命：產下後代。」是的，也許你會想問水池裡的海龜，如果飄遊是基因傳遞的使命，牠能否感受遠方海洋的呼喚？
記錄一隻海龜的旅程，拍攝的難度可想而知，我也是看過記錄片才知道，海龜會在夜晚浮出海面觀看星辰方位，從佛羅里達橫越大西洋到冰島再返回來，牠竟然不會迷失方向。生物學家就說，海龜的返鄉是一種最神秘的生命現象，還特別命名為「阿里巴達現象」。阿里巴達，就是西班牙文的「到來」。現在哥斯大黎加就留下兩段小海灘，供海龜跟隨月亮的虧盈和潮汐返來產卵，這是人類對海龜的善意，也彰顯一種對自然規則的尊敬。
依據演化心理學的說法，自然為海龜的生命做這樣的設計，是要讓海龜留下擁有自己基因的下一代。一九六三年英籍生物學家威廉‧漢彌爾頓就提出「血緣適存度」的概念，這個概念說，評估動物一生的「成就」，要計算牠在下一代裡留下多少與自己相同的基因。因此，基因藍圖會從海龜未出生就設計了這趟奇幻的旅程。
但是，平均一百顆海龜蛋，只有五顆會孵化，小海龜從海灘到海洋那段路，又會遭到鷗鳥和螃蟹的攻擊，死傷慘重，所以，母海龜必須每兩三年就回來產一次卵。牠產下愈多的卵，就愈可能會有後代歷經千驚萬險，茁長成和牠一樣的成龜。
從海龜到人類，演化心理學也用基因設計來解釋人類的許多行為，包括人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生小孩、為什麼會愛自己的小孩，都可解釋成是一種基因藍圖。生物心理學家道金斯因此就寫過一本《自私的基因》，他的意思不是人都是自私的，而是說生物會努力複製基因傳留給下一代，就像你一定知道，你的體內各有爸爸和媽媽的一半基因。
現在，或許你也發現了，自己也是整個自然演化大系統的一份子，如同海龜的歸去，你也會有自己的「阿里巴達」。我很喜歡海龜爬上佛羅里達海岸，看著遠處大樓燈光的那一幕，那一刻，人與龜，共同分享生命的神秘。
習題
爸媽們，來做一個饒具知識性的習題吧，和孩子一起找出自然界裡，還有那些屬於「呼喚」的實例。如果您有興趣，請閱讀《自私的基因》這本書，從這本書當做起點開始您和孩子的探索。
同時，請帶領孩子一起想，如果基因是自私的，人為什麼還會有博愛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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