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過年時，穿上新衣服，到長輩家拜年領壓歲錢，當然很高興。但是，遇見大姨、二嬸婆、三叔公……每名親戚都有一個專屬的稱謂，常常不是叫錯，就是搞得一團亂。
來來來，這一點都不複雜，爸爸教了一個祕訣，就是用爸爸、媽媽當基本單位，好像升旗典禮的隊伍，爸媽舉手高喊：「我為準。」媽媽的親戚站在媽媽的右手邊，爸爸的親戚站在爸爸的左手邊，這樣，每個親謂都可連上來。「大姨」就是「媽媽的大姊」，二嬸婆是「媽媽的媽媽的二姐」，懂了吧，爸爸講得眉飛色舞，我冷不防的問他：「那爸爸的爸爸表哥的堂弟要叫什麼？」爸爸搔著頭，露出苦笑，原來他也答不出來。爸爸說：「別擔心，如果真有這號人物，我們應該也不會去他家拜年的。」
重視親屬關係和家庭倫理的華人文化，從古就傳下複雜的親屬稱謂，有些到現在，大概也失傳了。讀歷史書時，我對皇帝、貴族、士大夫的九族關係一直非常好奇，卻常常讀得七葷八素。還有看滿清十三皇朝的連續劇，讀故事書，那麼多大阿哥、二阿哥……十四阿哥，還有格格、嬪妃，皇帝的大小老婆，簡直構成史上最大的人海戰術。大陸的連續劇常就是那幾個人在演，穿上差不多的戲服，化上妝，連口氣聲調都很像，戲裡面的關係，讓觀眾看得撲朔迷離，差點忘記這演的是乾隆還是雍正王朝呢！
在古代，學習親屬稱謂是成長歲月的大事，如果孩子把叔叔錯認成伯伯，那可是冒犯大不敬，說不定爸爸得帶你上親戚家陪不是，還得罰你三天不吃飯。古代人認為，別的學問先別說了，在大家族的宅院裡頭，孩子從小就得熟悉各種稱呼語，因為每天進進出出總是會遇到，叫錯了才真是尷尬呢！
不過，現在我們還真的常叫錯呢。前幾天，新聞報導還說，現代孩子生的少，所以許多小朋友連「嬸嬸」和「舅媽」都分不清楚，有人說「嬸嬸」是「舅舅的老婆」，「舅媽」是「舅舅的媽媽」，是這樣嗎？
上個月舉行的國文程度檢定考試，很多中學生分不清「令尊」和「令堂」，那個指的是爸爸和媽媽？所以，如果我們能夠記好這幾個常用的稱謂，還能夠正確使用，對國文程度一定非常有幫助。
「令尊」指的是「你爸爸」的尊稱，「家嚴」是自己的爸爸；「令堂」是「你媽媽」的尊稱，「家慈」是自己的媽媽。「嚴」和「慈」應該不難了解，我們常認為爸爸給人的印象是比較「嚴格」的，媽媽則給人「慈」愛的感覺。當然實際上可能並不是這個樣子，我就看過很多媽媽比爸爸還「兇」的一家人，不過我想你一定不會搞錯。我不知道這些稱謂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現代少年叫爸爸媽媽常常一句「喂，給錢」就很夠用了，但總是會遇到正式的場合，或是你要寫一篇正式的作文或應用文時，記得用上這兩句，一定能讓作文老師刮目相看，覺得你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令尊」和「令堂」顯然會比較容易搞錯。有個七年級的男生接到電話，對方問：「令堂在嗎？」他放下話筒高喊：「有人要找吃糖的？姊，你要不要接？」有個小朋友聯想力還真豐富，從「堂」就聯想到「澡堂」，再想起爸爸常帶他上烏來泡溫泉的澡堂，所以他一直以為「令堂」就是爸爸的意思，實在夠可愛。不過，「堂」確實是一個場所的意思，古代婦女房間都在北邊的廂房，如果你去參觀過林家花園的內房，要找女生的房間記得要往北邊去，北面廂房總會布置得比較典雅漂亮，後來引申為將母親稱為「北堂」，又再稱為「令堂」。古代還沒有母親節和康乃馨，孩子思念母親時，會在北邊的廂房插上金萱草，一提到「令堂」，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濃冽的萱草香味？
如果你是男生，還沒有結婚，但不妨記一下，「泰山」是「妻子的爸爸」，「泰水」指的是「妻子的媽媽」。「泰山」這個稱謂有個有趣的典故，西元七二六年時，唐玄宗李隆基到泰山封禪，宰相張說擔任封禪使，順便把女婿鄭鎰帶去，那時候皇帝封禪很是神聖隆重，參加的官員，都可以升一級官。鄭鎰本來只是九品官，相當於現在的鄉鎮長，但去過泰山後一下子升上為五品官，變成中央部會的官員了。有一次，皇帝在宴會上看見鄭鎰穿上五品官的淺緋色官服，覺得很奇怪，問他，鄭鎰也不好回答，急得滿面通紅，旁邊有位宮廷藝人黃旛綽代他回答：「此泰山之力也！」聰明的皇帝一聽就懂了，也沒有點破，後來流傳下來，「泰山」就變成「岳父」的通稱。我不知道「泰水」的由來典故，大概是岳父當上「泰山」，就要有個「泰水」來相襯吧。不過，千萬別誤會，此泰山絕對不是卡通裡面的人猿泰山。
說到親屬稱謂，嘿，你知道「前倨後恭」這句成語的典故嗎？戰國時代，出了一位有名的六國宰相蘇秦，但他年輕沒有出息的時候，背著書囊回家，妻子繼續織布不迎接他，嫂子也不煮飯，他的父母也不理他。等到蘇秦貴為宰相，路過故鄉洛陽，這回親戚全換了一番臉色，父母粉刷房舍，打掃道路，奏樂設宴，遠出城郭三十里迎接他。他的嫂子跪拜在地上，連連叩頭，蘇秦問：「嫂子啊，為什麼前倨後恭呢？」嫂子回答：「因為小叔現在官位顯赫，不一樣了。」這番話，讓蘇秦感嘆萬分，也為我們留下了一句成語。
但願你也能夠記住，學習稱謂，重要的不僅能夠體會古人對家族關係的重視，玩味稱謂背後的意思，也應該謹存著對人的尊重和敬意。把我們的關係緊緊牽連在一起的，是每個稱謂裡的心意。
【學習帖】
請你去尋找，並確定自己能正確使用、辨別下列的稱謂：
喬梓 ( ) 我學會了。 泰水( ) 我學會了。
昆仲 ( ) 我學會了。 伉儷 ( ) 我學會了。
令堂 ( ) 我學會了。
令尊 ( ) 我學會了。
手足 ( ) 我學會了。
嬸嬸 ( ) 我學會了。
舅媽 ( ) 我學會了。
泰山 ( ) 我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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