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呂松庭 繪圖.陳佳蕙
在陽明療養院情支中心時,只要兒子情緒躁動,就被送進安靜房,裡面有一張懶人沙發,還有一片人工星空。想像兒子安靜地坐在懶人沙發,仰望投射在天花板上的星空,聽說兒子笑了。
老師建議我們去買星空燈,兒子回家時,可以在他的房間安’上這片燦爛星空。平常,星空絕對超出我們的生活範圍。
記得那年已近農曆新年,華陰街全掛上喜氣洋洋的春聯和飾品,在紅通通的背景裡老闆拿出一個燈,說:「你們在找這個嗎?」後來我才知道那其實叫做幻燈片旋轉放映機,放片有圖案的塑膠片在三個旋轉的燈泡上,投射到天花板,於是海洋裡的魚、海豚,或是貓狗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就在天花板上轉。余光中有句詩:「星空非常希臘。」換一片有希臘神話人物圖案的塑膠片,就輕易辦到了。
兒子對這種假星空顯然不領情,〈也對,你看過天空上有魚的嗎?〉只瞥一眼再無興趣。後來,老師乾脆把安靜房的燈賣給我,這種「貨真價實」的星空燈,有著銀河慢慢旋轉,密集的星星,偶而還有流星劃過夜空。兒子專注地望著他房間天花板上的星空,沒多久安睡在星空下。
星空應該有寧靜和緩和情緒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兒子仰望星空時內心的作用,他是否會好奇,怎麼會有這麼多數不盡的星星,很多星星比地球大上幾倍,有些星星花上人的幾輩子也到不了,有些星星早已殞滅,卻同時出現在兒子的頭頂上。
且住,我在寫些什麼呀,再怎麼擬真,也不是貨真價實的星空。孩子,期待我們走出去,夜晚,康德仰望過的星空,霍金對著星空的黑洞思索萬有律,同樣的星空等著我們。到離家最近的象山,或者余光中寫過的大度山,用同樣仰望的姿勢知道,神話仍然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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